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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SuccChe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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鸟类的“可忽略衰老”机制挺适合给毕方搞寿命论的。山海经的神兽种本就长寿，又一直都保持在最佳状态，所以与九尾狐相比，毕方才是身体最好，活力最盛的那个。反倒是九尾狐从古忙活至今，在时间长河里进化出了班味儿，每每处理公务烦躁了，便喜欢懒在毕方身上，狐狸耳朵也不带藏的，一颤一颤打着毕方脑袋边上的羽毛，拖着长音撒娇说：诶我真的好羡慕你精力旺盛啊拉姐——

毕方虽然嘴上说着嫌弃，实际也知道九尾狐在人间当老板赚钱是很累的，便也不会真的将这只耍赖狐狸赶下去，只是哼哼两句说：羡慕吧，这是我们鸟类特有的喔。我才是最厉害的。

好、好。九尾狐掀掀眼皮，边应，边拿自己那条大尾巴扫了扫毕方腰际，顺势打了个哈欠，就在这个好不容易挤出的小憩时间里抱着比自己小很多的毕方睡着了。

从前是章莪山上傍树而眠的两只兽，现在是家中拥眠的两个人。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太久，久到谁都不记得她们的年岁，也久到她们早就忘了，神兽种只是长寿，并非长生不老。

九尾狐对自己的身体变化是有所掌握的，也知晓大致的年龄状态，可会忽略衰老、永远保持在最佳状态的毕方不是。在那个平平无奇的夜晚，神鸟从睡梦中猛然睁眼，察觉到了自己几千年来的第一次状态下滑。

而正抱着她的九尾狐还在沉眠，大抵是察觉到了这边一点点的小动静，无意识地将她抱得更紧，梦话似的说了句：拉姐……

毕方怔了怔，将这声呼唤听得真切，垂下眼，久久无言，没有再睡着了。

衰老的迹象来得突然，再之后便是自然界谁都逃不过的死亡。同源不同宗，九尾狐是知道她只有在大限将至才会出现“衰老”迹象的。早该忘却的记忆与此时的衰老同步出现，毕方突然就想起其实在千百年前，山海战争还未结束的时候，九尾狐是不敢睡觉的。

是她凭借自己永远精力充沛的种族特性，日夜不休地打赢了山海战争，以换取千百年安宁。

打至最后的那天毕方浑身都浴着血，站在战场中心，却先伸手抹去了不顾一切、向她奔来的九尾狐眼角泪花，哑着嗓音跟她说：以后你不用害怕了。

——琳。有我在，以后你都可以安心睡觉了。

也是自那天起，九尾狐才愿意在夜晚闭眼，渐渐在时间的浇灌下养成会抱她入眠的习惯。

如果……如果两年之后她不在了，那这只狐狸是不是又要睡不着了呢？

毕竟这是一只连去外地出差几天都要给她打电话，说“外面没有姐姐好寂寞，我好想你啊，想你想得都睡不着了”的胆小狐狸啊。

毕方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也不愿意再细想去做假设。她变得越来越嗜睡了，也愈发地食欲不振，总是梳得油光锃亮的尾羽也因衰弱变得黯淡，她自己先注意到了，所以她不再在九尾狐的面前露出原型特征。她开始隐藏自己的衰老。

最开始的几个月，九尾狐还会用毛茸茸的大尾巴卷她的脚踝，半委屈半玩笑地说：拉姐你最近越来越小气了——都不给我看尾巴了。只有你看我的好不公平啊。

毕方想了各式各样的借口将其搪塞过去，大概搪塞到半年之后吧，生性敏锐的九尾狐发现了掉落在地毯上的一根褪色羽毛。

可现在明明不是鸟类的掉毛季。

就算是，身为神鸟的毕方也不该会产生“褪色”之类的现象，除非……

这个自山海战争以来再也没有哭过的九尾狐登时红了眼眶，用颤抖的声音唤毕方的人间名，问她是不是有事情瞒着自己。

这件事便再瞒不下去了。

毕方叹了口气，时隔半年，她终于又在九尾狐面前展露了原型，用很轻很轻地声音说：在回答你之前，可以先答应我一个请求吗？

像是意识到之后的之后会听见什么了，又或者说在目睹神鸟原型的那一刻便已经能知晓事情全貌，九尾狐垂着脑袋，努力压制着哭腔，从嗓子里挤出一句：好。

“如果以后……我不在了。”

“答应我，不要像山海战争时期那样惧怕入眠，我不会成为你的梦魇的。而且我也希望你的梦里有我。”

“所以琳……要好好睡觉，好吗？”